第66章 杜罗瓦的来信二

在两人对杜罗瓦的再三盘问下，和验看了杜罗瓦带来的身份证明和图版文件后（完全由法国宫廷御用纹章师伪造的资料），两位清国大臣一边以海外藩国附土来投的盛世吉兆向圣祖报喜，一边安顿杜罗瓦一行在广州住下。

杜罗瓦在广州住下后，命人在广州出售随身携带的货物，还派兰芳公司的人去打探广州的风土人情。而那位在安南洋面救起的漂流者，在不久后的一个晚上不告而别了。杜罗瓦当时并不在意，直到半个月后，他带着蔡牵、郑发等人上门道谢。

彼时蔡牵刚刚和另一伙海盗火并，实力大损，上门道谢的主要目的，是想买些西洋火器回去壮大实力。几番交往，郑发到是对杜罗瓦所说的法国大革命事迹非常感兴趣，在郑发的苦劝之下，蔡牵决定和法国商业联盟合作。于是杜罗瓦做了中人，让蔡牵等人去婆罗洲兰芳公司建立基地，同时让蔡牵招引清国沿海贫民去婆罗洲休养生息。

到了1794年7月，乾隆下诏，令爱尔兰藩国小王上京，给于他们和去年英国使团的同等待遇，可以从海上北行入津门进京。

8月15日，杜罗瓦一行抵达天津白河口。9月12日，在北京的杜罗瓦顺从礼部官员提出的三叩九拜之礼。9月23日，他在承德见到了清国权臣和珅，在贿赂了和珅一些西洋宝石和两名阿拉伯美女之后，杜罗瓦就成了和珅大人口中的老朋友了。

在和珅的指点下，杜罗瓦觐见乾隆帝的过程异常顺利。而很显然清帝对海外藩国归附自己的行为非常高兴，乾隆认为杜罗瓦等人正是自己登基60年后，上天赐予自己的祥瑞。而杜罗瓦的顺从又消除了他对英国使节不肯对自己三跪九拜的不快。

清帝对杜罗瓦请求清国出兵帮助复国的言语，只是微笑不语。不过他答应在东南地区给杜罗瓦找个地方安置收拢族人。

接见后，在和珅以彼辈不种田桑，不营五金，只会海上经商的游说下，乾隆同意在上海、崇明等地给于爱尔兰人居住、通商的权力，但这些人必须接受当地官府的管辖。乾隆还赏赐了杜罗瓦大量的财物以安顿族人，任命杜罗瓦为西洋副都统，管理自己族人的内部事务。

杜罗瓦言语恭敬，在和珅的指点下，交谈中甚为投乾隆的所好，清帝还赏了杜罗瓦一个御前行走的头衔。经过和珅的指点，有了个头衔就方便乾隆召见杜罗瓦谈话解闷。

在和珅的支持下，上海县很快就划出地界，以供爱尔兰藩国部属居住的地方。经过杜罗瓦的引荐，法国商业联盟代表同和珅达成了一项生意协定，和珅名下的商铺负责组织中国的茶叶、瓷器等货物来源，而商业联盟负责这些货物的海外销售，商业联盟带来的西洋货物则通过和珅的商铺行销各地。对于商业联盟在东方贸易中遇到资金缺乏的难题，可以向和珅名下的钱庄贷款。

商业联盟在东方开辟贸易航线的商人们，纷纷冒充爱尔兰人前往上海购地建房。上海开始成为法国商业联盟在远东的最重要的交易中心。而杜罗瓦本人因为要不时被乾隆接见，讲述自己的冒险经历和西方风土人情，只能留在北京城内。清帝还为此在内城赏赐了杜罗瓦一所宅邸。

杜罗瓦以自己缺少人手建设上海为由，请求和珅帮忙，在和珅的仆人刘全的帮助下，大量内陆的流民被运往上海做工。随后在商业联盟的技术、资金帮助下，上海港开始拓展修建起来，但是因为缺乏钢铁、水泥和工具，上海港的修建非常的缓慢。

而清国官府实行的愚民排外政策，又让商业联盟很难直接和清国下层民众接触。上海本地的民众，连商业联盟修建的免费的西洋学校都不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去读。

最后在重金利诱和借和珅的权势威胁了上海县之后，在上海县官吏不再阻扰商业联盟和民众接触后，西洋学校才有儿童陆续就读，而且还是以收罗来的孤儿居多。

杜罗瓦在北京呆了一个月后，才发现清国对民间持有火器的严厉规定，为此从法国带来的两营陆军成了一个大麻烦。他最后硬着头皮去请教和珅解决办法。

在和珅的操纵下，杜罗瓦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向清帝提出了跟随自己从爱尔兰来清国的两营义军的处理方式，清帝随即要求召这些义军来京城操演，

11月，两营法国陆军更换平民服饰后，在北京外火器营校场上操演火器。根据和珅的建议，两营陆军操演中状况不断，水平甚为低劣。

清帝见了甚为开心，下令两营义军编入火器营，令杜罗瓦兼任火器营副都统负责沟通约束这些士兵，至此杜罗瓦终于去了一块心病。

根据杜罗瓦和清帝多次的接触，发觉乾隆是一个和路易十四一样伟大的君主。但是乾隆对西方科技毫无兴趣，他牢牢的控制住了这个拥有广阔疆域的帝国，但对这个帝国中的平民毫无怜悯。

他对权力充满了病态的执着，以至于任何质疑皇权的举动都会被视为对他本人的挑战。这个国家的官僚只会唯唯诺诺的听从皇帝从中枢发出的指令，不管这个指令有多么荒唐。

几个月后，杜罗瓦又写到，清国的地方官员不是贪得无厌，就是不愿办事，他们甚至可以为了上海的西洋番人能不能直接从乡下农民处直接购买食物，这样的小事，从北京到上海之间公文旅行几个来回。

而即使是在北京这样的清国政治中心，在城内也严格的遵从苛刻的等级划分。内城居住满人，外城居住汉人，两者之间的地位绝不允许混淆。

城市中普通的汉人市民充满了麻木不仁的神情，他们在达官显贵的仆人马鞭面前只会抱头鼠窜，毫无反抗精神。最后他总结道，这里就像一个时间凝固了的幻境，不管你离开这里多久，当你再回到这里时，你会发觉这里什么都没有改变。

杜罗瓦在清国生活的这几个月的经历，让他开始怀疑路易.查理对这里的人民寄予希望是否正确。他认为能实现路易.查理伟大计划的，不是期待清国人民的革命，反而和满清权臣和珅大人合作更为现实，因为这位和珅大人虽然爱钱，但处事灵活，善于沟通。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写道，感谢上帝，这个国家的儿童和**毫不一致，他们对于语言和科学的掌握速度简直让人震惊。而这个国家即使是文盲也对知识充满了崇敬，西洋学校接受的学生开始越来越多了。

杜罗瓦写道，如果说想要实现殿下的伟大计划，只能是在这些接受了西方教育的儿童身上。

日记的结尾写着，经过挑选，有30名能基本掌握法语读写的儿童，交由商业联盟的贸易船队送回法国。路上也将带上蔡牵和兰芳共和国的一些代表，日记终止时间是1795年6月。

看完杜罗瓦的来信，路易.查理开始苦笑。他居然忘记了，原来这个时候乾隆还没死啊。看信上写着现在是乾隆60年，估计乾隆马上就得挂了。而这个时候杜罗瓦去和和珅套近乎这不是找死吗？

现在就算他想通知那个自行其是的白痴，都不知道来不来的及了，搞不好下次商业联盟的贸易船队抵达清国的时候就是给杜罗瓦收尸了。

第三天早上，路易.查理在出门前告诉阿尔弗雷德：“把书房的那箱书送去学校给一位郑发的东方人，请他找几位年青人把这些书全部以社会契约论的排版方式转化成简体字的版本。”阿尔弗雷德点头答应。

下午，督政府的官邸内，路易.查理约见了商业联盟组建的东方贸易公司的负责人朗多菲船长，“朗多菲先生，下次去东方的贸易船队要多久才能出发。” 路易.查理问道。“很抱歉殿下，英国海军对东方航路的巡逻太严密了，恐怕东方贸易航线要暂时停止一段时间了。不过商业联盟正在研究的混合动力的高速帆船，也许能给我们带来惊喜。”朗多菲沉着的回答到。

之后连续几天，意大利方面军不断传来拿破仑在意大利攻城略地的辉煌胜利的消息。这些胜利让法国人民激情澎湃，但路易.查理对这些消息却毫不动容，只是不断的推进落实国内的鼓励工商业政策的实施，和检查农民土地政策的落实情况。

每隔一天他就会回到法中友谊学校对35名儿童上一堂课。教的就是他上辈子的老本行政治，从基本的世界观开始，对这些儿童灌输唯物论世界观的观点。

在路易.查理的请求下，郑发梳理了一套简单的中国历史，培养儿童们的民族自豪感。这两门课只有儿童是必须上，其他人可以选择不上，因为路易.查理没信心去改造一个已经固定了人生观的人。